世界今日訊！烏鎮都是年輕人
前不久去參加烏鎮戲劇節，從桐鄉市區往烏鎮的公交車上，坐在前排駕駛座背后座位上的女生，中途扭頭問司機道：“哎，烏鎮怎么還不到呀？”中年司機爺叔仿佛安撫自家小孩般耐心回答，“還要起碼半小時！累吧？累了就去后面坐，這個位子不舒服。”女孩竟也順勢嬌嗔起來，“不要，我就喜歡這么坐。”言罷，下巴擱在扶著窗框的手上，出神望著窗外。已是秋末最后幾天宜人氣候，微風透過打開的車窗，輕輕拂動少女額前碎發，如同青春偶像劇的開場特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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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沒去過烏鎮的年輕人吧，好可愛”。坐在女孩斜對面的我和朋友悄聲議論，心里多多少少有種“見過世面”的大人居高臨下的小不屑。
可是呀，正是這樣一些年輕人，在接下來幾天里，給了我不小的觸動。
這屆年輕人，見的世面其實不比我們少。別的不說，在烏鎮街頭巷尾隨處可見的即興表演現場，被邀請現場互動的年輕觀眾，大多鎮定自若，毫不怯場，還主動捧哏、逗哏，給表演者和其他觀眾都帶來意外之喜。我們到達烏鎮當晚，在路邊看一場即興魔術表演，魔術師邀請會畫畫的觀眾上臺互動。一位年輕女生大大方方舉手、上臺，給魔術師畫漫畫肖像。寥寥幾筆，把后者的五官特征勾勒得惟妙惟肖。不僅如此，女孩還主動介紹起每一筆背后的用意，聽下來，是有點“嫌棄”魔術師之前把她的肖像畫丑了，她是在用畫筆報復和吐槽呢。這種毫無斧鑿痕跡的現場喜劇效果，觀眾自然報以陣陣笑聲和掌聲，表演者也樂見其成。
后面幾天里，我們又見識了上臺后主動公開雙方尚處于曖昧期的情侶，或是現場出難題讓表演者一時轉不過彎兒的機靈鬼……毫不夸張地說，街頭即興表演是烏鎮戲劇節的歡樂源泉之一，收放自如、出人意表的年輕觀眾，又是街頭即興表演不可或缺的因素。想想我們二十來歲那會兒，看到上臺互動，下意識就是假客氣的躲閃扭捏，好不容易真上去了，也斷不可能自帶那么多笑點。
如果說自帶喜劇效果的觀眾是錦上添花，那么年輕人對戲劇表演的專注與熱愛，則是戲劇節期間，烏鎮所營造的動人氣場的核心。走在西柵大街，擦肩而過的經常是帶著工作吊牌的年輕人，有拖著大音響抱著道具匆匆趕路的，那是正趕赴下一場演出；有嘰嘰喳喳互相擁抱互祝好運的，那是兩個相熟的劇團在街頭偶遇。轉個彎，到臨河的石橋邊，石凳上坐著兩個年輕人，正在復盤演出的細節，“我覺得剛才沒全部放開，明天我們再試試好不好？”說話的小伙子，扮著小丑的妝，卻依然能看到眼神里流露出認真的光芒。
入夜時分，水橋邊的咖啡吧二樓，一場小型座談會正在進行。我站在橋頭，透過二樓打開的木窗，正好能看到里面十幾個年輕人圍著一個略年長的中年人。暖黃色的燈光下，臉看不真切，聲音卻遙遙地傳過來。中年人說，自己剛開始說臺詞時連前后鼻音都分不清，但因為愛戲劇愛表演，終于堅持下來。四周很靜，年輕人中有一些笑聲，也有些討論聲，伴著河上烏篷船槳劃過的水聲，都聽不分明，也認不出說話的中年人是否某位大咖。但我相信，對于這一屋子的人來說，這是一個關于戲劇、關于理想的夜晚。
和西柵景區一街之隔的北柵絲廠，今年是戲劇集市的舉辦地。主辦方的說法是，戲劇的邊界，從來不限于劇場和舞臺，所以在這里云集了一批“身懷絕技”的年輕人，大多是社交網站的知名博主，各自支起小攤子，展示才藝和作品。走到一個手工玻璃飾品的攤位，女攤主面容姣好，畫著精致妝容，自顧自玩著手機，無意主動兜售什么，如同上海街頭擦肩而過、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大學生。一邊的iPad上，正在播放玻璃燒制過程的視頻，定睛一看，鏡頭里戴著護目鏡和手套，在藍色火焰前擺弄小小一方玻璃的，正是眼前這位看著有些“懶散”的攤主，鏡頭里那種專注到幾乎犀利的神情，簡直和現實中的妙齡女子判若兩人。懷著好奇問了幾個和玻璃燒制有關的細節，女孩立馬放下手機站起身，侃侃而談，仿佛自己是全世界最了解玻璃的人。
在她身上，我終于概括出這幾天在烏鎮遇到的年輕人的共有特質：有專注力、有自信心，同時也不乏新世代人所特有的調皮和慵懶。
至今難忘在西柵蚌灣劇場見到的一幕，十幾個年輕人在青石板路上席地而坐，等待觀看露天大屏幕上放映的經典戲劇，一陣風吹過，頭頂的大樹沙沙作響，金黃色的樹葉紛紛揚揚落下如同流光飛舞，大家仰起頭，不約而同發出“哇”的驚嘆聲。這畫面，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。只能說，啊！年輕真好！
欄目主編：孔令君文字編輯：陳抒怡題圖來源：新華社 資料圖圖片編輯：項建英未經正式授權嚴禁轉載本文，侵權必究
